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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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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男子這般對天說了一聲,似乎是心裏求得了安慰,他慢慢蹲身,伸手就將宋明慧給扶了起來,扶起來後宋明慧就因為腰板挺不直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那一頃刻間,男子擱在宋明慧肩上的手如同掉進了火爐裏一般,蹭的一下縮了回來,懷中柔軟一襲,女子體香驟然沖進鼻翼,他黝黑的臉一紅,耳根也一紅,閉著眼像和尚念經似的,不停地說著,“抱歉抱歉。”

宋明慧疼的難以忍受,尤其是太陽穴那裏,她現在此刻很想拿副藥吃了,是以,聽到面前的男人還在自言自語,她就伸出手,拽著他胸前的衣服,虛弱地說,“帶我去醫館。”

男子兩手尷尬地垂在地上,死活不願意再去碰她。

宋明慧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頸,滾燙的臉貼在他的側臉上,讓他感受一下她此刻高的已經不能再高的體溫,“你再不帶我去,我會死的。”

男子渾身僵硬,因為她的臉貼過來的關系,他深深切切地燙到了,確實,她的體溫高的駭人,可是,她一個閨閣女子,就這般對他摟摟抱抱,還拿臉貼他,到底……她知不知道廉恥啊?

他伸手就把她推開了。

這一推,宋明慧直楞楞的睡倒在了地上,再沒能起來。

男子一驚,飛快地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幸好,還在呼吸,他咬咬牙,伸手,這次是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抱到他餵馬的地方,解了馬繩,抱著她上了馬車,卻不是進城,而是往城外去了。

行了有一百裏路的樣子,眼前出現一個小村莊,男子駕馬來到村莊的村子口,馬蹄子在村子口來來回回踏了很久,他才在宋明慧忽冷忽熱的體溫下狠狠心,雙腿一夾馬肚,將馬趕到了村子裏。

一入村,有路人看到他,笑著招呼,“陳易回來了啊。”招呼罷,看到他懷裏抱著一個女子,驚道,“她是?”

陳易輕咳一聲,“半路上她病倒了,我剛巧碰上,就帶她來找花娘看看。”

那路人立刻揮手,“那快去啊。”

“好。”陳易應一聲,飛快地駕了馬就走,等他走後,那路人也不去忙活了,扭頭跑到陳家,對坐在窗口處織布的一個婦人說,“陳大娘,你兒子抱了個女子回來呢!”

正在織布的陳大娘擡頭沖他惡狠狠地開罵,“你瞎在那裏胡說,我兒子誠懇本分,老實巴交的,他怎麽可能抱個女子回來,你別在這裏汙蔑他,小心我抽你嘴巴子。”

那人道,“真的啊!我親眼所見!”

陳大娘揚著手邊的粗榔頭就往他身上砸去,“還敢說!”

那人抱頭大躥,揚聲說,“不信你去東頭的花大夫家看看,是真的。”

陳大娘氣的站起身就走。

此刻,東頭,陳易將宋明慧抱下馬,沖進一簾幽靜的藥鋪裏,藥鋪裏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裏在搗鼓藥草,那人頭發虛白,面色垂垂老矣,見有人來了,她就擡頭看了一眼,還沒說話,陳易就道,“花娘,她好像生了大病,你給看一看。”

被稱作花姨的老嫗擱下搗鼓,起身走來,往他懷裏的宋明慧看了一眼,隨即指了一個臥榻,“把她放上去。”

陳易嗯一聲,抱著宋明慧前行幾步,將她放下。

花姨說,“你出去。”

陳易一楞,憨厚黝黑的臉露出猶豫。

花姨笑道,“你還擔心我會對她怎麽著了嗎?我就只是給她號號脈,再給她泡個藥浴湯,降降溫,她臉面通紅,眉頭緊蹙,額間青筋突突直跳,再聽她口中囈語,大概是頭疼引起的各種熱病,你不出去,是想看著她泡藥浴嗎?”

陳易立刻退了出去。

花姨走到榻邊,先是給宋明慧號了脈,又探了探她的額頭,面頰,脖頸,大腿,以及小腿腕,腳裸,這才輕嘆一聲,起身去準備藥湯了,準備好,她就將宋明慧放了進去。

這期間,陳易一直守在門口。

陳大娘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兒子站在藥鋪門前,一臉緊張擔憂,臉上爬了一層薄汗都不知道擦,又想到老黑家的那二貨說的話,她揚聲就喊,“陳易!”

陳易聽到他娘的聲音,心中咯噔一下,明明沒有做虧心事,此刻卻有些心虛,他慢慢地轉過頭來,沖遠處的婦人笑著喊一聲,“娘。”

陳大娘叉著腰瞪他,“你給我過來。”

陳易聽話地慢慢走過來。

陳大娘問他,“在這裏做什麽?讓你去馬社當差,你不好好做事,跑回來做什麽了?”看一眼那藥鋪,又怒道,“跑回來也就算了,你不回家,來這裏是為何?”

陳易瞅他娘一眼,雖然知道說了實話他娘鐵定要罵他,他還是如實說道,“我今天去當差了,只不過今天生意不好,衡州城內的大街小巷都被人堵滿了,馬車用不上,所以掌櫃的就放了假,讓我回來了,回來的途中遇到一件事。”

他將救宋明慧的前前後後詳細地說於了陳大娘聽,陳大娘聽罷,瞪著他,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罵他的話豈不是說他救人不對?那會教壞他的,可若是不罵他,他讓老黑家的那二貨看到了,那二貨鐵定要在村裏嚷嚷,指不定村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陳大娘恨聲道,“怎麽偏生就讓你撞見了?”

陳易摸摸頭,答不上這句話。

陳大娘問他,“被你救回來的姑娘呢?”

陳易指了指藥鋪大門,“在裏面。”

陳大娘唔了一聲,“人既送到花大嬸這裏了,那你回去吧,今天馬社放假,你也休息休息,回去把娘沒織完的布織了,我來等這個姑娘醒來。”

陳易寒著臉說,“不行。”他擡頭看看天,“天氣這麽熱,娘怎麽能站外面呢?你先回去,我等她醒了就走。”

陳大娘氣道,“你把人家姑娘帶到了村裏,哪能不負責照看?等她身體好了還得讓你送她出去,不然,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怎麽回去?”

陳易抿唇,“那兒子再送她出去。”

陳大娘看著自己的兒子,半天,才問到重點,“你是不是一路抱著她來的?”

陳易面色一紅,原本他皮膚就黑,臉紅不紅外人也是看不出來的,可他是陳大娘的兒子,他臉再黑,只要臉上一出現別的顏色,陳大娘一眼就能瞧出來,她見自己兒子的臉紅了,又氣又笑道,“看來是真抱了。”

陳易很郁悶,“她昏迷不醒,不抱著她,她會摔下馬的。”

陳大娘哼道,“等她醒了,娘去上門提親。”

陳易大驚,“啊!”他想到宋明慧的衣著打扮,想著她如果真的是宋府的二小姐,那他娘上門提親,人家指不定會把她轟出來,他連連道,“不,不,不,娘,我不喜歡她的!”

陳大娘瞪著他,“男子漢大丈夫,做了事就要認,娘從小是怎麽教育你的?就是讓你這般遇了事推諉不負責任嗎?”

陳易寒著臉道,“這事,不是……”

陳大娘一臉正色地打斷他,“反正你碰了人家姑娘,於情於理,都該上門一趟的。”

陳易十分頭疼,他知道他娘固執的脾氣,若是不打消她的念頭,她真的會上門提親的,於是,他低聲說,“兒子若沒有猜錯,這個姑娘她是宋府的二小姐。”

陳大娘哦一聲,“你知道她是哪個府上的就最好了。”

陳易見他娘沒聽出來他話語裏的意思,又強調一遍,“衡州首富宋府,娘聽過嗎?”

陳大娘點頭,“聽過,娘織的布還賣過宋氏商號呢。”

陳易道,“所以,娘還要上宋府提親嗎?”

陳大娘又點頭,壓根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麽不妥,落聲道,“當然。”

陳易糾結死了,他說,“娘,人家是衡州首富。”

陳大娘看著自己的兒子,半晌,才似乎明白過來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她挑挑眉,一臉正色道,“兒子,她家是衡州首富怎麽了?衡州首富就不是人了嗎?你今日救她是恩,抱她就是侵犯,做了好事要讚揚,做了錯事就要認錯,娘上門提親,只是為了給那姑娘一份尊重,她宋府若不應,娘心裏也坦然,至少,你做了你該做的,心就無愧疚,不說她是出自衡州首富之家了,就是來自皇室之家,娘也會登門提親的。”

陳易聽他娘這般說,不再言了。他心道,他娘想上門提親就去吧,反正總要被人攆出來的,攆出來她就死了心了。

陳易抿緊唇,把陳大娘勸了回去,他在藥鋪前等宋明慧。

宋明慧在藥桶了泡了大概有兩個時辰的藥浴才慢慢轉身,頭也不疼了,身上也輕松了許多,她一睜開眼,就聽到對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醒了就穿好衣服走吧。”

宋明慧往聲音處望去,只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嫗低垂著頭,在搗藥草,她看看周圍,又打量了一眼房間布局,聞著這一屋子的藥香味,問,“我在哪兒?”

花姨道,“陳家村。”

宋明慧蹙蹙眉,想到之前所遇之事,大概猜到救她的人出自於陳家村,便起身擦幹身子,將擱在屏風一側的衣服拿起來重新穿上,穿好,她走到花姨面前,沖她道,“你這藥湯是專治我頭疼的嗎?”

花姨擡臉望她一眼,“你的疼痛病是頑疾了,光靠泡這藥湯是不夠的,今日你身體狀況不好,不易施針,這樣吧,你若想根治,有時間了來我的藥鋪,我給你施針。”

宋明慧立刻彎腰答謝。

花姨垂下頭,繼續搗藥,不再搭理她。

宋明慧悄聲離開,出了門,她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想,這藥浴比她歷年來吃的藥都要管用,她笑著伸開兩臂,本想撣撣肩的,卻看到不遠處的樹下立著一人,那人面色黝黑,眼珠更黑,黑的像珍珠,輪廓端正,一臉正氣,她一楞,飛快地收起手臂,走上前,沖他道,“今日多謝救命之恩。”

陳易看著她,問,“身體恢覆了?”

宋明慧點頭,“多謝壯士。”

陳易說,“身體既無大礙了,你就回去吧,免得你失蹤太久你家裏人擔心。”

宋明慧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兒,尤其是她被擄走後冬青如何她不知道,她還得回去派人查一查,所以沖陳易又道了一聲謝,擡步便往外走。

陳易看著她,見她不讓他送,他備感奇怪,手往後一背,跟在她身後。

走出村口,宋明慧扭頭沖他笑道,“不必送了。”

陳易挑眉,“你知道怎麽回?”

宋明慧笑道,“嗯。”

陳易看她半晌,揚起頭來看了看天,見天色漸晚,又想到今日她遇到的劫持事件,終是不大放心,對她道,“我去給你請輛馬車吧?”

宋明慧其實是不想再麻煩他的,她雖然知道怎麽回去,但畢竟陳家村離衡州城頗遠,走的話得走一兩個時辰,可不自己走的話,又得麻煩他用馬送,剛剛是她昏迷不醒,與他共乘一騎被他抱著,如今,她是清醒的,如何能與他共乘一騎?

可是有馬車就不一樣了。

她小聲問,“能雇到馬車嗎?”

陳易點頭,“能的。”他道,“你站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宋明慧應一聲。

陳易扭頭就走,沒多久,他駕了一輛馬車來,見到宋明慧,他跳下馬車,對她說,“上去吧,我送你回去。”

宋明慧也著急回去,便不矯情,提著裙擺上了馬車,待坐穩,陳易就往衡州城內趕,到了城門口,還沒進城,陳易將馬車靠在一邊,隔著簾子對宋明慧說,“今日我帶你去陳家村治病,被村裏的人看見了,我娘聽說後就來詢問了我,我向她說了前事因果,我娘說我抱了你,得向你提親……”

話沒說完,簾子被人嘩的一下拉開。

宋明慧驚目道,“什麽!”

陳易抿抿唇,看一眼宋明慧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眼,他想,果然他娘這想法奇葩的讓人不能接受,他道,“你不用害怕,那只是我娘做事太過較真,他說我碰了你,於情於理得上門一趟。”說罷,看她一眼,又道,“她說這是對你的尊重。”

宋明慧很快回過神,她說,“於情於理是我要登門道謝,怎麽能讓你娘上門呢?”她想了想,又說,“但是,她若來,我必歡迎。”

陳易沒想到她會這般說,一時呆楞住了,她娘上門是要向她提親的啊!

宋明慧問他,“還有別的事嗎?”

陳易搖頭。

宋明慧放下車簾,聲音溫和道,“那就走吧。”

陳易將她送到宋府門口,見她進了門他才趕馬回去,宋明慧一踏進院中就問府中的一個家丁,“可看到冬青回來了?”

家丁搖頭,“回二小姐,沒有。”

宋明慧問,“冬嚴呢?”

家丁道,“回來了,在西院沒看到二小姐,她好像去了庫房。”

宋明慧提裙就往庫房走,還沒走近,遠遠地看著冬嚴一臉凝色地迎面走來,宋明慧喊一聲,“冬嚴。”

冬嚴聽到聲音,怔然擡頭,見到是她,臉上大喜,“小姐!”

她奔跑著沖過來。

宋明慧臉色陰沈地說,“冬青被人劫走了。”

“啊?”

冬嚴大驚,“冬青被人劫了?”

宋明慧臉色很不好,點了點頭,將在集市上與她分開後發生的事說了,說罷,她道,“那些人很可能是城外的人,也可能是人販子,你現在就與我去官府,我要報案。”

冬嚴一聽,二話不說,扶著她就走。

此刻,段府。

段蕭再派了夜辰去陪宋繁花逛街後就一直在研究手中的書畫,直到吃罷午飯,又反覆看了幾次才將那隱藏在畫中的信給找出來。

信很薄,壓在前面畫紙與後面畫紙之間。

這是一封信,是朱堅的親筆簽名信,信裏的內容不多,只有兩個字:救我。

可兩個字就夠了。

只要有朱堅的簽名,以及朱帝的王室信印,想要告柳元康謀反,輕而易舉。

段蕭將這信收好,想著怎麽樣才能讓他送入柳元康的書房。

柳元康除了吃飯、睡覺,一般是足不出書房半步的。

段蕭瞇著眼,支著下巴,絞盡腦汁地想著。

還沒想出來,夜辰的聲音就隔了一道門傳來,“少爺,六姑娘回來了。”

段蕭瞇瞇眼,他說,“我知道了。”

夜辰道,“六姑娘讓你去她院中一趟。”

段蕭問,“什麽事?”

夜辰想,什麽事呢?剛剛在老劉鐵鋪前等宋繁花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從那個小屋裏傳出了龍吟聲,還有空中飛躍著的九道彩光,那彩光是怎麽一回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懸在半空中跳來跳去的小東西是宋繁花使用的九環鏢,所以,他其實是很納悶的,那九環鏢竟是會像人一樣走來走去的嗎?

他靠在車廂一側盯著頭底的那奇怪之物看著,還沒看出個一二三來,宋繁花就將他駕著馬車進了那個小屋,一進去,她就手提一件大黑布包著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鬼物上了馬車,她跟那東西一上馬車,他就明顯感到了一股刺寒的冷氣,他問她拿了什麽上馬車,她不答,只說,“回府。”

夜辰郁悶,問了半天沒問出來也就不問了。

回到府,宋繁花也沒下馬車,而是讓他把馬車直接駛到如意居裏面,進了院,還坐在馬車裏面,就吩咐他說,“去喊段蕭來。”

夜辰想到這裏,撇了一下嘴,心道,這宋繁花叫他家少爺的名字叫的越來越順嘴了,他回答說,“六姑娘沒說什麽事,只是讓你去一趟。”

段蕭擡頭看他,問,“今日你陪她去哪裏了?”

夜辰道,“哪裏也沒去,就去了一趟老劉鐵鋪。”

段蕭眉尖一挑,想到先前高禦鐵才來過他這裏,對他說了一番話,他伸出指尖撚了一截薄薄的衣袖,站起身說,“就去看看她又做了什麽。”

出了書房的門,他卻不讓夜辰跟著,而是讓無方跟著。

兩個人一路來到如意居,還沒踏進門,一陣吞天噬日的寒氣就從那緊閉著的簾轎內傳來,無聲無息,無風無波,卻在踏進院中的那一剎間,段蕭脊背一涼,層層寒意自腳底躥起來,無方也是陡然間驚覺內力被困,他大駭,沖段蕭道,“少爺,這……”

段蕭擡手阻斷他的話,桀驁冷沈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鷙,他一瞬不瞬地盯向那馬車,涼涼開口,“下來。”

宋繁花沒下車,揚手一抱,那被她擱在腿上的烈日銀槍就破窗而出,出來的瞬間,黑布被寒風刮過的氣流給剪的粉碎,片片碎沫從空中落下,像雪花,更似黑雨,而在那黑雨中,一柄絕世銀槍,轟然現世。

槍尖沒地,卷起地底石火與之共鳴。

段蕭瞞眼大駭。

無方捂著心口,狂吐一口鮮血來。

宋繁花穩穩地坐著,單手掀過那僅有的一片窗簾,扭頭沖段蕭道,“花了一萬多銀兩為你打造的兵器,看看喜不喜歡?”

段蕭看著那把銀槍,又看向她,那深邃目色裏泛濫著驚濤駭浪,浪裏卷著颶風海電,他瞇眼問,“這就是你讓高禦鐵用天外飛銀所鑄的神兵?”

宋繁花道,“是。”

段蕭問,“為何是銀槍?”

宋繁花道,“因為我只知道銀槍的鑄法。”

段蕭氣悶,“可我不會槍法。”

“啊?”宋繁花眨了眨眼,似乎此刻她才想起來,有了兵器,還得有兵譜,不然,怎麽練?她撓撓頭,“我又不知道你不會槍法。”

段蕭瞪她,“你打造兵器前都不問一聲嗎?”

宋繁花無辜撇嘴,“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段蕭徹底無語,確實是驚喜!他郁悶地瞪她一眼,扭頭問無方,“你怎麽了?”

無方道,“那銀槍上的氣波沖擊了我體內剛修覆過來的摩羅之氣,那煞氣太重了。”他臉色慘白地道,“少爺,我先退出去了。”

段蕭揮揮手,“去吧,到墓下靜養。”

無方頷首,轉身就走。

宋繁花掀了簾下了馬車,下來後她走到段蕭面前,問他,“你真不會槍法啊?”

段蕭哼道,“對你我何必隱瞞。”

宋繁花糾結道,“早知道我讓高師傅打一把劍了。”說罷,兀自嘀咕道,“可那個男人用的就是劍,再打一把劍,如何超越他?”

段蕭瞇眼,“你在嘀咕什麽?”

宋繁花連忙搖頭,“沒嘀咕什麽。”

段蕭冷笑,“那個男人?哪人男人?除了柳紹齊,你還對哪個男人一清二楚,知根知底的?”

宋繁花仰臉看著他,半晌,憋出一句話,“你在吃醋。”

段蕭聞言哼道,“癡心妄想。”

宋繁花撇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走到烈日銀槍前,朝段蕭揮了一下手,“你過來。”

段蕭走過去。

宋繁花道,“用你的血開封他。”

段蕭冷目脧她,“曾經朱帝是用了三十名叛臣之血才將尚方寶劍開封的,你如今是讓我用我一個人的血開封?夠嗎?”

宋繁花道,“朱帝用三十名叛臣之血開封了尚方寶劍,可尚方寶劍卻不受他支配,在生死存亡一刻,是尚方寶劍斬的他。”她迎著他冷酷的臉,“你覺得,三十名叛臣之血有用嗎?”

段蕭抿抿唇,問她,“你如何知道是尚方寶劍斬的朱帝?”

宋繁花冷呵一聲,卻沒回答,伸出手來,強行拽住他的手往那烈日銀槍鋒芒的槍身上去,隨著手臂靠近,兩人的衣袖都被吹的在空中翻飛,衣袖被層層氣浪割裂,越靠近,風勁就越大,手臂也就越疼,段蕭沈著臉看著宋繁花,見她臉上生出了薄汗,牙齒咬著唇瓣,極力隱忍痛苦的樣子,他伸出另一只手,攬在她的腰上,把她往懷中一按,頓時,那刺骨生寒的氣流就從段蕭的另一只手上游走過去。

宋繁花身子一松,靠在他的懷裏大口喘氣,她才受了柳紹齊一掌,身體尚未恢覆完健,實在是受不住這莫大的罡氣。

段蕭的下巴懸空在她腦頂上方,目光落在兩個人漸漸握上銀槍槍身的手上,他低聲問,“要與我一起嗎?”

宋繁花輕聲道,“嗯。”

段蕭目色深深地問,“為何?”

宋繁花心想,能為什麽啊,她的九環鏢跑了,為了把九環鏢召喚回來,只能用這把銀槍賭一賭了,九環鏢是在烈日銀槍出世後飛走的,那麽,用她和段蕭的血註入烈日銀槍,烈日銀槍必然會被喚醒,它一醒,自然就能將九環鏢召喚回來。

她努努嘴,說,“你不是說你一個人的血不夠嗎?”

段蕭輕笑,“哦,是這樣嗎?”

宋繁花應道,“就是這樣。”

段蕭擡起攬在她腰上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你有如此之心,我真不能辜負了。”說罷,原本是宋繁花拽著他的手強硬去握銀槍,這次換他的手握住她的,他一把她的手反握在掌心就迅疾如電地伸向銀槍。

“啊!”

一道驚天動地的尖叫聲自宋繁花的口中蹦出來,她疼的面色抽筋,段蕭也好不到哪裏去,手臂上的血源源不斷地被烈日銀槍吸了去,他臉有點發白,卻還有心情說笑,“若是因此死了,能懷抱一位美人,黃泉路上不至於寂寞,倒也不枉此生了。”

宋繁花疼的眼睫直顫,哼道,“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

段蕭哈哈一笑,垂下頭來就吻住了她。

宋繁花渾身一震。

段蕭貼著她的唇,一個薄唇微涼,一個薄唇微顫,她的下巴被他用指腹強硬的擡起,承受著他的索取,直到烈日銀槍鏗然落地,血光大盛,九環鏢自空中飛來,落在烈日銀槍身邊,段蕭才松開她,兩個人的氣息都有點喘,段蕭深邃的眼底鋪著一層暗色,他看她一眼,沈默著走開,取了地上的烈日銀槍就走。

宋繁花也撿起地上的九環鏢,回了屋。

兩個人因為這突然而來的吻都尷尬起來,避不見面,段蕭是心驚加心駭,他怎麽就吻了她!他為什麽會吻她!他剛是腦袋抽風,絕對是腦袋抽風了。

他郁結地回到院中,坐在床上發呆,一閉上眼鼻中似乎就是她的氣息,唇齒間是她的幽香,他狠狠地握拳,把身子往身後的大床一砸,拿手遮住眼。

宋繁花也躺在床上發呆。

而相比於他們二人因為這意外的一吻產生的各種不為外人所知的情緒,遠在雲京的九王府中,那把尚方寶劍因為感應到了另一半的蘇醒而興奮地奔鳴,坐在書房裏的雲蘇單手握著書卷,瞇眼望著那把離了劍閣而出的尚方寶劍,他指尖一彈,清風拂面,卻似如來佛的五指山一般,瞬間就將那飛奔而走的尚方寶劍給壓住了。

他輕輕合上書卷,沖立在一側的沈寒說,“柳纖纖失敗了。”

沈寒面色冷毅地問,“王爺如何知道柳小姐失敗了?”

雲蘇道,“那把神兵已經問世了,卻不是在本王之手,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高禦鐵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沈寒驚奇,“除了王爺,誰能知道高禦鐵的落腳之地?”

雲蘇瞇眼,眼中蘊出一片雲卷雲舒的開闊冷意,卻是腔調華麗,雍容沈斂,“不管是誰,能在本王之前找到高禦鐵,又能讓神兵問世,此人絕不簡單,若他不是王朝中人,那就很令本王……佩服了。”

佩服了三個字,他說的緩而沈,如輾過石磨的沙石,磁性性感,殺氣滋生。

沈寒道,“王爺若想知道,屬下就去衡州走一趟。”

雲蘇點頭,“去吧。”

沈寒應一聲,收拾了一些所用之物,快馬加鞭,趕到衡州,而等他趕到衡州,入過城門之際,已經到了七月中旬,那個時候,柳紹齊已死,衡州城內的眼線都被段蕭的人換了去,包括姜小莫。

而他這一趟衡州之行,竟成了他的死亡之路。

他沒想到,雲蘇也沒想到,此刻,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支著額頭,斜眼看著那尚方寶劍,瞇眼沈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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